黑白君

Expecto Patronum!

【诸伏&你】一期一会

高明/你/景光,无cp亲情向短篇,身份设定请见正文。



“阿德勒认为,最早的记忆表明了个人对待生活的特有态度,是个人主观意识记录的起点。通过了解人所记起的最早事件,可以分析个人赋予自己和生活的意义……”

教授清晰有力的声音在阶梯教室中回荡,大学三年级的你坐在心理学讲座后排,陷入了沉思。

自己最初的记忆是什么呢?


仿佛是有人握着你的手,在纸上端正地一笔一划描画文字,不过你只是高兴地歪歪扭扭涂抹了几道。现在回想起来,带你写字的人该是个少年,因为依稀记得对方骨节分明但略显纤薄的手,以及学生制服的整齐袖口。

也记得自己被母亲抱在怀里,柔和的阳光洒下来。孩童的手伸到面前,捉着一枚柔嫩的绿叶拂过你的鼻尖,你有点想打喷嚏,迷迷糊糊皱起脸偏头要躲。

“小光,妹妹不喜欢这样。”母亲的声音温柔含笑。

面前的手收了回去,很快又伸过来,小心翼翼抚了抚你的额发。

“看,小千阳困了。”侧后方传来压低的男声。

你很想说自己还没睡,但在暖融融的阳光下,你嗅着母亲身上的淡淡香味,没多久就沉入了梦乡。


和大多数孩子一样,你五六岁才开始形成清晰连贯的长期记忆,但是,在此前的零星记忆碎片之中,无论是关于母亲的回忆,还是和其他孩子玩耍的回忆,都和这两段人生最初的温暖印象有种微妙的割裂感。

“小时候,我有哥哥吗?”上小学时,对父母讲了那段晒太阳的回忆,疑惑而微微忐忑地询问——如果曾经有哥哥但不见了的话,会是爸爸妈妈的伤心事吧。

“什么?当然没有。”母亲似乎很惊讶你会问这样的问题,笑着把你抱进怀里,亲吻你的脸颊,“千阳是我们唯一的宝贝。”

“应该是以前邻居家的孩子吧,当时会来找你玩。”父亲摸了摸你的头发。幼时,随着父亲工作调动,你们搬过几次家,新潟、长野、东京,再到现在定居的群马,据说你们走过很多地方,幼稚园时的玩伴大多没有印象了。

在母亲的柔软怀抱中,你抛下疑问点了点头,从此将这块笼罩在暖阳中的记忆残片妥善存放在了脑海深处。



讲座结束了。

此时已经到了晚餐时间,大家都短暂松了口气。不过作为一名晚上还要兼职为高中生补习的医学院大三学生,你的忙碌时间才刚刚开始。

繁忙学业和工作让警戒意识变得麻木,当在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抄小道返回住处时,被附近酒吧钻出来的醉汉拦住了去路。他揪着你纠缠不休,你一边保持冷静大声喝止、寻求帮助,一边后退躲闪,正在懊恼自己怎么没带一两件防身用品的时候,嘈杂声竟然真的引来了热心帮忙的路人。

你甚至没注意到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,对方孤身一人,穿着深色的卫衣,像是比你年龄稍长的社会人士,在昏暗灯光和帽子遮挡下看不清面容,只能看出清秀的轮廓。不过他的身手出人意料的利落,是以前只在屏幕前才会见到的程度。

你强自镇定,连声道谢。在刚才的拉扯中,你的包被拽了下来,证件和其他零碎物品洒落一地,他一边安慰你,一边蹲下身帮你捡拾,在捡起你的校园卡时,他突然愣住了。

就着黯淡的路灯,他低头直直看着学生卡,然后抬眼盯着你:“…千阳?”

“谢谢你。”你和他“对视”了两秒——这个角度实际上难以看清帽檐阴影下的眉眼,从他手上拿过学生卡收起来提醒他,“不过,我们才刚见面。”

“抱歉,相原小姐。”他缓缓深呼吸,低头继续帮你捡东西,你以为已经没什么遗漏了,他却从路面缝隙中敏锐地发现了一个小物件,拈起来冲你摊开手掌,“你的耳钉。”

你抬手一摸,这才意识到耳钉掉了一颗,惊讶地拿过小小的绿叶状耳饰,忙不迭再次道谢。

起身之后,对方却像是终于忍不住探索欲,认真询问:“不好意思,请问相原小姐多少岁?”

他压抑的涌动情绪削弱了这个问题的突兀无礼,你竟没有觉得被冒犯,转而也采用了直白的交流方式:“二十岁。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。”

眼前的人凝视着你,和刚开始沉着敏捷的模样判若两人。他就像是短暂断线梦游了几秒,回过神时,望向你的眸子里跃动着欢欣的光彩:“二十岁啊,真好的年纪。”

不过,他很快抿了抿唇,似乎不愿说出自己的姓名。但在你的目光下,最终还是开口柔声道:“我叫绿川朔,二十四岁。”

你思考着怎么表达感谢:“请你喝一杯怎么样,绿川先生?”

他微微惊讶:“相原小姐要去喝酒吗?”

你摇了摇头:“只是觉得你这么晚在外面,看起来暂时没有工作要忙,也许是想喝一杯。”

他笑了,笑容温柔又亲切,你莫名觉得这才是适合他的、他应有的表情,心中一动,有种安定的熟悉感。

但你们才认识十分钟。

难道我对他一见钟情了?或者是这种温和气质有点像广受欢迎的同窗新出智明?你困惑地发散思维列出原因,又一一否定。

“谢谢千阳…小姐,我的工作已经结束了,正好可以送你回家。”他笑眯眯望着你。

对于刚才的意外,你的确还心有余悸,便没有和他客气,默许了他叫你的名字,微微鞠躬:“那就麻烦绿川先生了,我的住处离这里步行十五分钟左右,不会耽误你很久,非常感谢。”

你很快就有点后悔了。

你承认,从见面那一刻起,自己就对这位施以援手的俊朗青年有种奇异的亲近感和好感,而且冥冥之中对他心怀信任。但这并不意味着你想被他当作中学生,一路都在听安全课。

“我以后不会再抄小路了,绿川先生,也不会在晚上请陌生人喝酒。”你再三向他保证。

结束了安全教育,他开始担心另一件事:“在东都医大应该很辛苦吧,大三还要兼职到这么晚没问题吗?”

“没关系,完全应付得来。”你忍不住笑了,“不用这么担心我,绿川先生也是这么晚下班,是在附近工作吗?”

“嗯,在组织一个乐队。”他微笑道。

“很厉害,你负责哪部分?”

“我是贝斯手。”

“如果以后登台演出的话,请务必告诉我。”你诚恳地说。

“当然。”他回答,有一瞬间的欲言又止。

此时已经到了你租住的公寓楼下,你隐隐察觉到了他紧张克制但又不想和你告别的迷之矛盾心情,主动开口:“可以交换手机号吗,绿川先生?”

迟疑片刻,他拿出手机点点头:“我的工作时间不固定,多数时候都不在,抱歉。”

他的目光相当真诚,甚至流露出隐隐的难过歉意,你不觉得这是他婉拒的借口,所以并不介意:“没关系,发邮件也一样。”

他笑了笑存下你的号码,低头看着你,专注得就像是想牢记住你的每一分相貌,随即向你道别:“希望有缘再会,千阳小姐。”

“再见,绿川先生。”你晃晃手机示意,“见面的机会还很多。”

“是啊。”他笑着点点头,目送你上了楼,直到你回屋开灯在窗边对他挥手,才看到他转身离开。

然后在一分钟后收到短信,叮嘱你这种情况下回家不要立刻开灯,否则陪同的陌生人会知道你的门牌号。

……简直像个热心警察一样。你在心中抱怨,但不禁笑了起来。



“我毕业啦,很快就要回群马研修了,要聚一聚吗?”

三年后,医学院六年级考取医师执照、即将顺利毕业的你,在毕业典礼前一个月对绿川发送了这条消息。但直到你拖着箱子踏上归乡的电车,也没有等来他的回答。

自从相识之后,你向他打过两三次电话都未接通,在你毫不矜持的执着联系下,最终也只偶尔有邮件往来。再后来邮件越发稀少,就连新年祝福的消息都要过些日子才会回复,而那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,你不禁有点灰心失落。

或许他真的很忙吧。


忙碌疲惫但心怀希望的生活如流水逝去,在两年的初期研修接近尾声的时候,一个凛冽的冬夜,你和前辈收治了一位在山中遭遇雪崩的患者。遗憾的是,哪怕你们已经争分夺秒安排手术,也没能保住他的左眼。

身处雪山连绵的群马,这原本不算值得特殊注意的事件,但在患者身上并未找到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;按照程序报警之后,警方称县内暂时没有接到失踪人员的报告,患者自己也尚未恢复清醒意识。如今已经过去三天了,就连护士们也总是提起这件事。

第四天清晨,听到实习生后辈说有一名警部独自赶到了医院。

“打扰了,相原医生,”穿着深蓝色正装、看起来稳重文雅的三十代男性叫住了你,同时向你出示了他的证件,“我是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诸伏,想向你——”

你从病案记录上抬起头,对方沉稳悦耳的声音止住了。

他愕然注视着你,虽然白皙面容上的神情仍然称得上镇定,但他就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似的,下一刻将目光移向你夹在白大褂胸前的名牌。

“这位…诸伏警官,请问有什么事吗?”你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牌,一切正常,于是又抬头望向他,无意识地想到这是第一次遇见与自己瞳色一样的人。

“冒犯了,抱歉。”他很快收回了目光,仍然是公事公办的端谨态度,但声音似乎缓和了些许,“根据贵院记录,收治304病房1号床病人的那天晚上是你值班,我想了解相关信息。”

竟然在这位清冷严肃、明显比你年长的长野警官身上看出了亲切感,你简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。

克制住心中的异样点点头:“那位遭遇雪崩的病人还没有恢复清醒,也没有家属出现,我们在收治当晚报了警,现在查出他是长野县人氏了吗?”

“是的,劳烦相原医生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……”

受到警官专业而温和的态度感染,你也提起了全副精神。

不过,你很快注意到,对方虽然仍然处于高度敏锐的状态,表现得比你此前遇到的警察都更可靠,但明显已经连续高强度工作了相当长时间。出于职业习惯和那一缕没来由的亲切,在问询结束之后,你提了一句:“诸伏警部,既然已经找到了失踪人员,作为医生,我建议您休息几小时。”

他动作一顿,面上第一次露出淡淡笑容:“多谢相原医生关心。”


看起来诸伏警部和那位终于从昏迷中苏醒的病患——名为大和敢助的同事关系非常好,一周以来,他已经第三次到医院了。同时,在接受了本地警察的询问之后,你才知道诸伏警部此前是在跨县私自查案寻人。

没想到看起来冷静文雅的警官竟然有这样果敢的一面,你想。

但相熟后辈的关注重点显然和你不同。

“千阳前辈,你不觉得吗,诸伏警部看你的目光真的非——常温柔。”

你的确意识到了这一点,心中有些困惑。

“诸伏警部一定暗恋你,”实习期的活泼后辈比你小几岁,还没从医学院毕业,心中仍然盛放着种种浪漫爱情故事,笃定地说,“而且我觉得你们有夫妻相,性格给人的感觉也有点…”

不。你在心底默默反驳,暗恋我的人遇见过好几个,还没有谁像诸伏警部一样用老父亲似的欣慰目光看我。



三个星期后,执意出院的大和警官可以回长野做后续治疗和复健了,诸伏警部来帮他办出院手续,陪同他回去述职。

过去一个月,诸伏警部每次前来医院都会找你询问大和的情况,但并不打扰你的工作——刚开始你还想告诉他可以找护士询问,不过很快意识到他认准了你。有几次你正忙碌,他可以在等候室平心静气等一两个小时,或者去大和的病房不那么平心静气地待一会儿,直到你休息或下班。

在长久的等待之后,诸伏警部却只和你聊上十分钟就离去,你们相处得很好,但双方都不是热情健谈的性子,而且他还有刻意控制聊天时间之嫌。你仍然有些困惑,在一次下雨天被他开车载回家时,终于忍不住委婉询问他难道不上班了吗。

“近日调职了。”他平淡地说,甚至有几分悠然之意。

听他说要被调到离这里数百公里的新野署,你略一思索就想通了其中关节,他显然在行动前就很清楚跨县私自办案的后果。不过,比起对结果的惋惜,你更赞同那种果决的举动,没有谁想和朋友之间留下空白的遗憾……就像你到现在都不知道绿川的乐队如何了。

“想必您早就想好了,”你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,“祝早日回到本部,和友人共事。”

他愉快地对你道了谢。

“相原小姐和家人同住吗?”车停在你家门前时,他顺口问。

“对,和爸爸妈妈一起。”你轻快地回答,拉开车门,“多谢诸伏警部,要进来喝杯茶吗?你今天奔波这么久,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。”

他礼貌地回绝,向你道了别。


现在,大和警官出院了,算是到了你们正式告别的时候。

“东西流水,终解两相逢。有缘再会,相原小姐。”此时,锐利深邃、但给你带来亲切感的眸子显得格外温和。

“再见,诸伏警部。”你挥手道别,“考虑到我们的职业,下次还是不要再在工作场合见面为好。”

诸伏警部眼含笑意,大和怀疑地看了你们一眼。



直到那时,你的人生还称得上一句一帆风顺。

数月后,父亲意外亡故,即使是现代医学也来不及拯救他的性命,你第一次体会到痛彻心扉的哀恸。你以为自己不会受到比这更大的打击了,却在两个月后听到了惊雷般的消息。

“对不起,千阳,”母亲眼中含着泪,“我和你爸爸只是想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孩子……”

你呆呆看着母亲,一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,虽然你曾经奇怪于自己和父母相貌不太相似,但从未对自己的出身有过怀疑。

“当时你只有三岁,不会记事的,没必要让你知道那些悲伤的往事。既然正式收养了你,你就是我们的孩子,我们不想看到你被过往困扰,在离开长野前就告知了你的长兄。不要责怪我们,千阳,不要责怪我们,对不起。”

“你工作后,我和你爸爸就想着这件事,你已经二十五岁,我们不想一直瞒着你了…”

母亲悲哀凄切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,你却觉得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,难以在心中理解这些词句。

“没有责怪爸爸妈妈。”你看着她眼角晶莹的泪光,才感觉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,张了张唇勉强找回声音,木然地说。


三天后,你回到长野,将一束白菊带到了诸伏家墓。

一个月后,你强迫自己接受了事实,仍然以平时的亲昵态度面对养育你、给予你无尽爱意的母亲。你放弃了给诸伏警部打电话的想法,准备在下次休假时直接去长野找他。

有些话应该当面说,你坚定地认为。



然而,还没等到下一次的连休,你就被派到了东都医大附属医院交流学习两个月,期间,出乎意料地在东京街头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“诸伏警部,你怎么也来东京了?”最初,你急切地向他走去,但也许是类似近乡情更怯的心理,当离他只有几米时,你放慢了脚步。

他沉默了几秒,没有回答你的问题:“许久不见,相原小姐。”

落在你身上的目光仍然专注而温和,但眼底似乎埋藏了一些别样的情绪。

在这样的注视下,你无法再等到去找一个更合适的场合了。望着与自己瞳色一模一样的眸子,冲动下情不自禁开口:“你一直知道,我应该叫你‘哥哥’,对吗?”

对方瞳孔紧缩注视着你,并未流露出明显的惊讶。他动了动唇,最终没有言语,只是沉静地略一颔首。

眼眶有些酸涩,你眨了眨眼忍住泪意,好像回到了童年,成为那个追寻父母和兄长脚步的小女孩,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:“我记得你教我写字,我记得妈妈——亲生母亲抱着我,但我以为那都是——”

目光微动,他怔忡了一瞬,微表情告诉你他回想起了那时的场景,你有点语无伦次:“我以为自己记错了……我还有一个哥哥,名字里是不是有‘光’字…?”

你的长兄凝视着你的面容,攥紧了手中的信封。

“是啊,千阳。”他垂下眼,柔和而平静地说。



fin.

求小红心小蓝手评论,谢谢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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